阳光从西边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在桌子上横成一条仿佛正在晾着的长长的亮色的抹布,连那瓶子和杯子都照得金光灿灿,酒水都变为由金子融化而成的液体一般,没想到这酒店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,还能有发生这样的景致,可见其名气比同行之所以大,人气比同行之所以高,设计得果然是有它的令人绝倒之处。
不觉,竟然已经在这酒店里待了差不多一整天,千重疫觉得必须回去了,今天早上的委托还没完成呢。本来还打算趁有闲暇到城外去继续搜寻一番那个女孩的踪迹的,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。
至于为什么要如此执着,除了因为救了自己一命之外,剩下的就是习惯性的问题。一个人如果常常喜欢熬到三更半夜才睡觉,则三更半夜之前他一直便会保持神经兴奋状态,或者惯于早上太阳升起前起床,就算偶尔刻意不起床,想睡个懒觉,那么他再怎么闭紧眼睛,脑袋都是清醒到让他有撞墙的冲动。当然,这种情况或许仅仅只适用于千重疫这种少数人物,无法套以大例。
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,穿着短袖短裤,左腕套了一只镂空的白腕套,踏着一双补了又补,已全无模样的短袜和布鞋,全身脏兮兮,提了个空的大麻袋,走进店里来,神色间落落大方地向众人挨个询问关于她父亲早上来店里的事。
众人举着酒,边喝边骂的,厌烦地挥着手让她走开,有几个则露了猥琐的目光,摸着胡子或下巴,露骨地盯着女孩裸露出来的稚嫩的手臂和腿部看,甚至要伸出手去摸她的脸,说:“小妹妹,你爸爸在一个好地方,叔叔带你去。”并要求她先喝一杯酒。
女孩是敏锐的,她察觉到了他们的谎言,马上掉头转向旁边的人,继续询问。
“哥哥,我正在寻找我的爸爸,他的名字叫作江余搴,他大约多少岁,这么高,长这样,穿着那样的衣服,请问你见过他吗?”终于,在千重疫想要躲避麻烦似的趁她问过来前赶紧离开时,那女孩身手敏捷地追过来,一把扯住了他不放,举起另一只小手比划着,好像知道他一定知道似的。
听了女孩的描述,虽然并不肯定,千重疫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从楼上掉下来的家伙。
女孩盯着千重疫的眼睛,她年纪虽小,却是相当敏锐的。
“我爸爸是不是在一个好地方,然后我喝一杯酒,你就带我去?如果是哥哥这样要求的话,我没问题的。”女孩表情认真地说,一副全无心机的模样。
一时间,整个大厅不知怎么就安静了下来,无数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千重疫,等着听他回答。
有人轻轻地倒了一杯酒,响声清晰地流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,又不知是谁没能忍住,轻轻的咳嗽了一下。
千重疫暗暗地叹了一口气,不明白为什么麻烦老是喜欢找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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